張愛玲說,出名要趁早,二十二歲她就寫出了名動一個世紀的小說《傾城之戀》,曹禺十九歲時寫出了《雷雨》,朱天心十七歲時寫出了《擊壤歌》,韓寒十七歲也完成了他的第一部小說《三重門》。在最好的年紀,做最有意思的事情。他們是一群懂得抓住時光尾巴的聰明人。
其實,讀書也要趁早的。寫出《活著活著就老了》,立誓“用文字打敗時間”的文學壯士馮唐,行文時博古通今,縱橫捭闔,有人問他如何能夠做到這樣,他笑笑說,還是年輕時拼命吸收了西方的、古人的好東西。最好的年歲,用閱讀來打敗時光的流逝,用文字來雕刻光鮮的青春,怎一個精明了得?
有一段時間,每次經過單向街書店,總會想起來給讀高中的表弟買幾本書帶上。后來去小舅家做客,發現給他買的書籍封皮大多還未拆,上面落滿了一層灰,就找來表弟問話,他說書留到以后再讀,而這個“以后”還不知要擱淺到什么時候了。
為這事,我心里還留下了一抹小惆悵。想想,少時,我想讀書卻沒錢買,而現在有現成的書可隨時翻閱,那些少年們卻望書興嘆,對書棄之不理。究竟是不一樣的時代了,連閱讀都被貼上了年代標簽。
我上學那會兒,同學間誰有一本小說都會相互傳閱,為了加快閱讀進度,早一點兒傳給下一個等待閱讀的同學,我們還曾于熄燈就寢后,擰開手電筒,如饑似渴地趴在被窩里閱讀,很多次什么時候睡著的都不知道。而現在,碰到那時癡迷閱讀的老同學,問他最近在讀什么書,他們大多都先是一愣,爾后笑笑說,工作后就很少靜得下心來讀書了,哪怕是一本新近出版的暢銷書,他們也未曾讀完過。如今的人生活條件好了,讀書的心思卻越來越寡淡了。
那些愛讀書的年輕人,到底去哪兒了?他們什么時候在生活的隙縫里丟棄了閱讀的樂趣?其實,回到我自己身上,而今我也在忙碌的生活軌道上脫離了純粹書迷的隊伍,變成了一個徹頭徹尾的偽書迷。一年中,能夠靜心閱讀的書也不過四五本,而且走神的時候多,一頁頁翻過去之后,腦子里未曾留下一絲震顫的痕跡,亦不知去思考與反芻。想想,一路走來,裝進腦子里的書,印象深刻的部分還是上學時候津津有味閱讀的那些美好時光。
就在前些時候,閑逛《讀庫》主編張立憲的博客,他提到一件事情,一次他在與一位前輩談閱讀的話題時,前輩說時下年輕人的閱讀簡直“零距離”到了極點,同齡人讀同齡人,同代人讀同代人,同類人讀同類人,各自結成的閱讀群體,基本就是水潑不進,水漏不出,也就是說讀書成了一種類似于近親結婚的畸形現象。這其實是一種危險警報。人在澄澈剔透的年輕時光里,思維如動物兇猛,激情如雷鳴閃電,沒有羈絆的束縛,沒有世俗的壓力,想不懷疑人生、給社會挑刺、自個兒折騰自個兒都難。在這么好的年紀,該讀一些踮起腳尖才夠得著的書。
“讀書要趁早啊,就如同在最能愛的年齡,遇到最可愛的人,給自己帶來驚心動魄,刻骨銘心……”不要等到頭發都白了,等著與這個世界一天天逼近告別的時候才想起還有那么多好書沒有找來讀。(王丹楓)